编辑整理 | 期乐会-小新  音频 | 五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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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声东击西,唯变所适(3)

棕榈滩的每个人都在议论托马斯交易三月棉花合约时的倾覆。

你可以想见这类议论越传越邪乎的情形,当你听到的时候免不了夹杂着以传讹、添油加醋或者修饰演义的成分。

嗨,我就遇到过关于我自己的一则传言,它一边传来传去,一边不断增加新内容和绘声绘色的细节,变得面目全非,不到24小时就重新传回始作俑者那里,结果甚至他本人也辨认不出自己的杰作了。

珀西·托马斯再度遭遇不幸的新消息把我的心思从钓鱼拉到了棉花市场。我搜集了有关的交易报告,阅读这些资料来理清市场环境演变的脉络。当我回到纽约的时候,便全神贯注地研究该市场。

每个人都看空,每个人都在卖空七月棉花合约。你知道人们怎么回事。我猜测,人们之所以做某件事,往往因为他身边的每个人都在做同样的事,这是感染作用的典型案例或许这属于合群本能某种阶段的表现,或者合群本能的改头换面的某种形式。

无论如何,根据千百位交易者的看法,卖出七月棉花乃是明智之举、稳妥之举,并且只有这么做才安全!把一般人的卖空归结为轻率,那是太轻描淡写了。交易者们眼中只有市场的一个侧面,只有大把大把的利润。

他们确信不疑地预期价格即将崩跌。

我当然看到了所有这一切,有一点给我很深的印象,就是做空的伙计们已经没有太多时间用来买进平仓了。我对形势研究得越深入,则对这一点的观察越清晰,终至于决定买进七月棉花。说干就干,我很快买入了10万包。

吃货的过程没有遇到任何麻烦,因为实在太多的人都在卖出。在我看来,假设我悬赏100万美元,不论死活,只要能够找到一位不在卖出七月棉花的交易者就行,但是恐怕没人有法子拿得到这笔赏金。

这话说的是5月的下半个月。我继续买进更多棉花,他们则继续卖出给我,直到最终我接手了所有流动的合约,总共12万包。

就在我买进了最后一笔之后没过几天,市场开始上涨。上涨行情一旦开头便一发不可收拾,对我偏爱有加,也就是说,它每天都上升40~50点。

在一个星期六,大约在我动手操作的10天之后,价格开始慢慢爬升。我不知道市面上还有没有更多七月合约卖出。这得靠我自己来探明,于是我按兵不动等待最后十分钟。

我知道,那些伙计通常都在这个时间卖空,如果当天市场的收市价上升,那么这些人就笃定被套住了。于是我给四家经纪人同时发出买入指令,每一家买进5000包,都按市价,同时入场。

这一招刺激行情上涨了30点,空头们施展浑身解数力求挣扎脱困。当天市场收市于最高点。请记住,我所做的一切,就是买光了最后的2万包。

下一天是星期日。星期一,利物浦的开市价应当上升20点,才

能和纽约的上涨持平。然而,它上涨了50点。这意味着利物浦的涨幅比我们这里的涨幅高100%。我和那里的市场上涨毫无干系。这向我表明,我的推理建筑在牢靠的基础上,我的交易符合阻力最小路线。

与此同时,我并没有失去清醒的头脑,我有天量的多头仓位需要处置出手。不论市场急剧上涨,还是逐渐上涨,吸纳卖盘数量的能力终究有一个极限。

来自利物浦的电讯当然驱使我们的市场狂热起来。然而我注意到,行情越高,七月棉花似乎越稀少。我没有释放自己的任何持仓。

对空头们来说,虽然星期一的走势既不值得兴奋也没什么可高兴的,但是,我没有察觉到即将出现空头恐慌的任何蛛丝马迹,没有任何迹象显示空头将要狼奔家突竟相平仓了。我手上有14万包的巨额多头仓位,必须为它们找到市场。

星期二早晨,当我前往办公室的时候,在大楼的入口处碰到了

一位朋友。

“今天早晨《世界报》上的报道相当引人注目。”他微笑着说道。

“什么报道?”我问他。

“什么?你是说你没有看到报道吗?”

“我从来不看《世界报》”我说,“报道什么了?”

“说的都是你。报道说你把七月棉花控盘了。”

“我没有看到“我告诉他,和他分手了。

我不知道他到底相信不相信我的话。他可能认为,我没有对他坦言那篇报道到底是不是真的,实在不够意思。

我赶到办公室后,打发人去找来一份报纸没错,确实有一篇

报道,在头版上,标题大大的:

7月棉花被拉里·利文斯顿控盘

当然,我立即意识到这篇文章将会把市场的水完全搅浑。即使我已经处心积虑地为处置我的14万包找到了最周全的方法和手段,也不可能找到比这更好的机会了。

根本不可能找到这样的机会。这篇文章正巧出现在节骨眼上,正在传遍全国,人们要么从《世界报》上读到,要么从其他报纸的转述中读到。文章也通过电报传到了欧洲。

从利物浦的价格来看,这一点是显然的。市场简直疯狂了。既然有这样的消息,其结果便毫不奇怪。

我自然料到纽约会有怎样的反映,也知道我该怎么做。这里的市场十点开市。十点过十分的时候,我手上已经一包棉花都没有了。

我让他们拿走了我14万包棉花的每一包。我的大部分头寸的卖出成交价最终被证明是当日的最高价。交易者们为我创造了市场。我所做的一切不过是看出了卖出我的棉花的天赐良机。我抓住机会,因为这已经由不得我了。舍此还能做什么呢?

我很清楚,这个问题本来需要我花费大量心血才能求解的,不期然天上掉下这篇文章解了我的心结。如果《世界报》没有刊登这篇文章,我绝不可能不牺牲一大块账面利润才能最终脱手我的大额头寸。在卖出14万包七月棉花的同时避免价格下跌,这样的魔法已经超出了我的能力范围。然而,《世界报》的报道干脆利落地替我表演了这出把戏。《世界报》发表它出于什么目的,我说不上来。我绝不知情。

我猜测作者可能得到了某位棉花市场朋友的内幕消息,以为自己能够抢先推出独家新闻。我从来没有遇到过他或者《世界报》的其他任何人。那天直到9点之后,我才知道报纸上有这篇文章,并且要是我那位朋友没有引起我对它的注意的话,我可能到那时还不知道这事。

没有它,便没法找到足够大的市场来卸载我的头寸。这是大手笔交易的一大麻烦。当你离场的时候没法悄悄溜掉,不像小额交易那样稳便。当你希望卖出时,或者当你认为应当卖出的时候,并不总能如愿以偿。

你必须在你能够卖出的时候离场,当市场足以吸纳你所有头寸的时候。抓不住离场机会,可能让你付出数百万美元的代价。不可犹豫,机会稍纵即逝。

你还不能耍花招,比如和空头竞争报价把价格打上去,结果就会削弱市场的吸纳能力。这里我要向你强调,察觉你的机会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你必须时刻保持高度警惕,这样当机会来敲门的时候才能一把抓住。

当然,并不是每个人都知道我这次幸运的际遇。在华尔街,实际上哪儿都一样,给某人带来大钱的任何事件都被视为大有可疑。

如果该事件没有给他带来好处那就从来不会被人看成意外事件

而是因为你贪婪或者狂妄自大而咎由自取。然而,如果带来了利润,他们就会称之为打劫,说道狂妄奸诈之徒得志、保守正派的好人遭殃云云。

那些心术不正的空头自己行事草率招致了市场的惩罚,这些人遭受伤痛之余便指责我一手策划了这次意外而成功的行动。不但他们,其他人也持有同样想法。

一两天之后,一位在全世界棉花市场都可以称雄的仁兄碰到我,说:“这一定是你有史以来干得最滑头的一次,利文斯顿。我很想知道,如果你在市场上自行处置那些头寸会损失多少钱。

你知道,如果不想引发大抛售,这个市场只能吸纳不超过5万~6万包,那么剩下的你怎么设法才能既不丧失账面利润、又能出货呢,这个问题开始让我感到很好奇。我可想不出你的诡计。油滑,真油滑。”

“我与这事毫不相干!”我向他保证,尽最大努力表达自己的诚意。

然而,他一个劲反复叨唠:“太油滑了,我的孩子。太油滑了!不要这么谦虚嘛!”

正是在这桩交易之后,某些报纸把我称为棉花大王。不过,我已经说过,我真的不配戴这顶桂冠,我想没有必要提醒你,要收买纽约《世界报》的那个专栏,把全美国的钱拿来都不够,或者说谁都不可能发挥个人影响力来确保它刊登那样一篇报道。当时它给我带来的完全是夸大不实的虚名。

然而,我之所以讲这个故事,并不是为了卖弄什么桂冠。这类桂冠有时张冠李戴,硬压到了其实并不相称的某人头上;也不是为了强调抓住机会的重要性,不论机会是什么时候来的、怎么来的。

我的目的只不过为了说明自从七月棉花合约交易之后报纸上对我大泼脏水的原因。如果不是这些报纸,我可能就遇不到那位著名人物,珀西·托马斯。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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